03-1-08

精通版本目錄
──錢謙益(1582年 – 1664年)


 

  錢謙益(1582 – 1664),字受之,號牧齋,又號尚湖,晚號蒙受,又稱東洞、東潤遺老、峨眉老楠、石渠舊史等,明末江蘇省常熟縣人。萬曆三十八年(1610年)進士,嘗官禮部侍郎,晚明福王時出任禮部尚書。後降清,官禮部侍郎。

 

  錢謙益學問淵博,聲華顯赫,對版本目錄亦十分精通。他嗜書成癖,訪購不惜重金,借錄不遺餘力。他從明代藏書家劉鳳、錢允治、楊儀、趙用賢等處,先後獲得了不少珍本,加上到處搜購及抄寫,在他中年的時候,藏書已相當可觀。

 

  錢氏的藏書樓,最早是蓋在虞山西北的「拂水嚴」。後於崇禎十七年(1644年),退居老家紅豆山莊,構建「絳雲樓」,庋藏其書,又把平生所收之籍重加繕治,分類編目,整整裝滿七十三大櫃,貯於樓中。與愛妾柳如是終日樓中,讀書品茗,詩酒唱和。

 

  「絳雲樓」是明末、清初最負盛名的江南私家藏書樓,藏書甚富,單單宋代的刊本就達萬卷,其他罕見祕笈更是不勝其數。世人稱譽「大江以南,藏書之富,無過於錢」。

 

  錢謙益惜書如命,絳雲樓珍藏從來祕不示人,片紙隻字不肯借出。不料,清順治七年(1650年),因家人不慎燭火,絳雲樓及其珍本祕笈,於頃刻之間,化為輕煙紙灰。據說書樓起火時,錢謙益指揮烈焰上,大叫:「天能燒我屋内書,不能燒我腹内書。」事後又痛心疾首地說:「甲申之亂,古今書史圖籍一大劫也,吾家庚寅之火,江左書史圖籍一小劫也。」絳雲樓火災後,錢謙益根據記憶,追錄成《絳雲樓書目》,書目對宋元版本情況多有記載,是一部極有價值的私家藏書目錄,也讓後人能從中稍稍領略其昔日的輝煌和風采。

 

  錢謙益本飽學之士,對版本目錄亦十分精通。曹溶《絳雲樓書目題詞》說:「宗伯每一部書,能言舊刻若何,新版若何,中間差别幾何,驗之纖悉不爽,蓋於書無所不讀,去他人徒好書束高閣者遠甚。」但同時也指出他藏書太偏執:「一所收必宋元版,不取近人所刻及鈔本,雖蘇了美、葉石林、三沈集等,以非舊刻,不入目錄中;一好自矜嗇,傲他氏所不及,片楮不肯借出。」乃至「有單行之本,燼後不複見於人間」。

 

  在他購書的過程中,以一部宋版《後漢書》的獲得,最為曲折離奇。《牧齋遺事》記載了購得此書的經過:「初,牧齋得此書,僅出價三百餘金。以《後漢書》缺二本,售之者因減價也,牧翁寶之如拱璧,偏囑書賈,欲補其缺。一書賈,停舟於烏鎮,買麵為晚餐,見舖主人於敗簏中,取書二本作包裹,諦視,則宋版《後漢書》也。賈驚,竊心喜,出數文錢買之,而首葉己缺,賈向主人求之。主人曰:「頃為對鄰裹麵去,索之可也。』乃併首葉獲全。星夜來常(孰),錢喜欲狂,款以盛筵,予之二十金,其書遂為完壁。其紙質黑色,炯然奪目,真藏書家不世寶也。」這真是天下巧事,從這裡也可以看出,不知多少珍貴的古書,就給販夫走卒覆缸裹麵毀掉了。